“可俺想不開……”鄭田中擡手狠狠的錘了捶被子，“不應該朝你發脾氣，你先出去吧，讓俺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，好好想想，接下來應該怎麽走。”

“……”蘇黎知道他一時間肯定沒辦法接受，所以也願意給他這個時間去接受。

蘇黎從房間內出來，看著桌上已經擺好的饅頭，還有稀飯，心中暖暖。

這個男人還真是的，分明昨天晚上累了一夜，現在還不知道休息。

蘇黎走到鄭自塵身後，突然伸手用力的抱住他腰際，把頭埋在他後背衣服處，或許是由於一夜未換衣服，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變味兒，蘇黎絲毫沒有任何的嫌棄，反倒是加大的力道，“鄭大哥……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？”

“怎麽了？”鄭自塵自以為只不過是做了該做的，不知道小女人又想起什麽來了。

蘇黎吸了吸鼻子，“我同意讓你爹住在這裏，我也會好好照顧他，我跟你爹聊了兩句，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。”

鄭自塵聽她把話說完，背脊不由得輕輕顫了一下，松開蘇黎的手臂，正視著她，“可我不願意讓你做這些，我把你娶進來，不是想讓你照顧我爹，我是讓你享福的。”

“你說的這些我都懂，可我不願意讓你一個人承擔，我願意陪著你一起。”蘇黎努了努嘴，“這才經過一個晚上，你看看你眼睛都成什麽樣了，再這樣下去，我真的會心疼的！”

鄭自塵聽她說著，幾乎是下意識的擡手撫了撫眼睛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，“那我先回房間睡覺，不用給我留著飯，一會兒你餵他吃些。”

“現在老人家年紀大了，你怎麽能給他吃這些東西呢！”蘇黎知道鄭自塵不會做飯，可讓一個常年癱在床上的人吃這些，不出幾天，便會瘦成皮包骨頭，她可不願意落上一個苛待老人的罪責。

蘇黎看著鄭自塵回屋睡覺，這才走到餐桌旁，徑直端起稀飯，喝了幾口，隨後又去竈房，把上次從鎮上買來的魚做成魚湯，端給鄭田中。

或許是在鄭家條件不好，鄭田中還是第一次喝這麽美味的魚湯。

鄭田中把完美的魚湯喝的一滴不落，直到小腹處傳來漲感，這才滿足的摸了摸肚子，“丫頭，這個是你做的手藝嗎？還真不錯！”

蘇黎受到讚揚，心中自然高興，嘴角微微上揚，“是啊，我的手藝一向不錯，你要是還覺得喜歡，我可以每天都給你做。”

“不用了，魚可還是很貴的，鍋裏的那些你自己都吃了吧！”鄭田中也根本不願自己吃獨食，蘇黎也是一副皮包骨的樣子，看上去還真的是有些讓人心疼。

“爹，在咱們家魚肉，可以隨便吃，但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，不可以多吃。”蘇黎看的出鄭田中當初根本沒吃過這些，心中同時痛罵鄭母不是東西，這個人不管怎麽說，也是他們的親人，他們怎麽能夠如此對待他！

蘇黎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握緊，不管心裏有多生氣，臉上始終露著一抹淺淡的笑意，“爹，你吃完飯，我來給你用熱水泡泡腳，看看有沒有知覺，若是有知覺，說不定站起來還是有希望的！”

“站起來？”鄭田中雖說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，可聽蘇黎說出口時，這顆心還是不由得顫了顫，若是真的能夠站起來，那他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，這大半輩子都在床上度過，他心裏也不好受。

迅速欣喜之後的冷靜下來，鄭田中眉頭倒是輕微蹙了起來，無奈的長長嘆了一口氣，“算了，這件事情連鎮上的大夫都說沒辦法，俺的雙腿的確是有意識，可這些年來，似乎沒有半點好轉，也就算了。”

“爹，我可以看看嗎？”蘇黎知道在這個年代，男女授受不清，更不要說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是老公公跟兒媳婦的關系，在做這件事情之前，還必須要先問過鄭田中的意見。

鄭田中扯了扯嘴角，朝著沒有半點知覺的腿擡了擡下巴，“弄吧，不管你弄成什麽樣子都可以，反正這雙腿是廢了，這些年來已經在床上呆習慣，要是突然下地走路，俺還會覺得不適應呢！”

“……”蘇黎聽的出來他這話中的苦笑跟無奈，這也難怪他在經歷了那麽多失望之後，心中並不會對這件事情抱有任何希望，連鎮上的大夫都無可奈何，她剛才只不過是隨口一說。

蘇黎閉上眼睛，緩緩地喘了一口氣，“爹，如果你的這雙腿真的能夠治愈，鄭大哥心裏也會少些愧疚，不管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麽，我都支持你。”

鄭田中聽她把話說完，眼神覆雜的看著她，“孩子，你……”

蘇黎沒有等他說完，而是直接走到床邊，伸手掀開被角，略微仔細的查看一下他的傷勢。

雙腿還是原來的膚色，說明皮膚下的血液是流通的，既然這樣，為什麽會沒有知覺呢？

蘇黎擡手捏了捏他腿，眼角的餘光看向鄭田中的反應，“爹，你沒事吧！”

“沒事，一點兒都不疼……”

“你要是有半點反應，都要表達出來，這樣我才能知道。”

“好！”

蘇黎大學上的是醫學，原本是想在軍隊裏當個醫生之類的，沒人進不去，她也只能等參軍之後，讓組織來安排她。

沒想到根本就沒等到那一幕的發生，她被一顆子彈送來了這裏。

蘇黎輕輕按壓幾個鄭田中的腿部穴道，“爹，這幾個大穴如果說明都有知覺，康覆的可能性還是會很高。”

“蘇黎，你當初學過醫？”鄭田中知道有些話不應該問，可閑著也是無聊，她就算是不願意說也沒關系。

蘇黎輕微搖了搖頭，“沒有，這些都是我在醫書上看到的，我家裏有一本兒多年的老醫書。”

“怪不得，這是你爺爺留下來的，你爺爺當初在你還沒出生時，原本是想讓你父親繼承衣缽，只是你父親根本沒這方面的慧根，老爺子的手藝才斷了。”鄭田中說到這兒，感嘆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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